NO.66

　　如同一个娃娃一样，安静的坐在沙发上，任他随意摆弄。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子桑凛，顾衣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，这，真的是他吗？

　　他停下擦拭她发的手，眼睛对上她那迷惑的双眸。她的眼睛，真的很漂亮。只是在这一刻，那原本灵气十足，耀眼如星辰的眸子中，染上了水渍。有太多想说的话，可如何去开口？又该说些什么？

　　无奈地叹口气，只要看着她，他的心中就被幸福涨得满满的，那种满足感，如何去用言语表达？

　　她颤抖的伸出手，小心翼翼，一下下轻抚着他的颊，那顺滑的触感，微热的温度，在在说明着，这不是梦。

　　再也承受不住过多的情感，她扑入他的怀中。紧紧地抱着他的腰，将头埋入他的胸膛。清爽地气息，停留在她的颈项，他爱恋的摸着她的发，紧紧地拥着她，“顾衣……”他轻声叹为……

　　他们之间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？会让如此想念的两个人，走到这个地步？即使面对面，却不知该说什么，也不知，该做什么。

　　“我冷……”顾衣闷声道，有别于身体上的冷，更让她觉得不安的，是心底蔓延的凛冽气息，那样的强烈，冲撞在内心最深之处，让她再也无法生出热度。

　　子桑凛一把将她抱起来，在心底埋怨着自己，是傻了吗？那样大的雨中，就带着她徒步走了回来，自己怎么会做这种事？即使室内开着空调，可用毛巾，如何去擦拭她早已冻僵地身子？

　　快步地走到浴室，将她慢慢地放到了浴缸中，一边放着热水，一边注意着她的反应。冷热交替，最容易感冒，可千万别病了……

　　感觉到身体下，那温暖的水汽，疑惑地张开眼睛，看着他，有些不解。

　　“洗澡。”他淡淡地说着，见她回过神来，放开抱着她的手，才走了出去。

　　顾衣有些无奈，自己到底是怎么了，是淋雨后发烧了吗？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？穿着衣服坐在浴缸里不说，还抱着他不放……好在子桑凛不是一个喜欢多想的人，要是换了别人，还不得以为自己在勾引他？

　　将湿透的衣衫慢慢地脱掉，再次放了洗澡水，将身体沉入水中，任热水将冻僵的身体暖个透，这种感觉，似曾相识……好像，只要在他的怀中，她就有种安定，就会有种温暖，不单单是身体上的感觉，而是心灵……内心深处，因为他，将那早已破碎不堪，寒风冷冽的心，重新拼凑……

　　袅袅的雾气中，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，不知是温暖的不真实，还是看到他而不真实，这样患得患失的情绪，是因为在乎吧？

　　是因为太在乎，所以才会有所顾及吗？是因为太在乎，所以才会有太多不该出现的情绪吗？甚至在刚才，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他，却在见到他的那刻起，所有的执着，所有的决定都已变得不那么重要了，甚至被她所遗忘掉了。

　　双手掬起一捧水，倒在了脸上。闭上眼睛，让心情沉淀。她想他，在没见到他的时候就想，虽然刻意地去压抑着，努力的使自己忙碌起来，可那份想念，是不受控制的，每当夜深人静时，她，难以入睡。

　　那么他呢？他是否也是这样的想念着自己？是否与自己相同，也是这样的思念着她？这样，爱恋着她？只要彼此相爱，就够了吗？

　　无奈地摇摇头，唇边露出一抹苦笑，不够的，怎么够？他的身边，有一个谢舞，而她的身边，还有一个止言。

　　若说谢舞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掉的人，那么止言呢？跨过生死，穿过血缘，可以遗忘吗？止言若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想法，会生气吧？会伤心吧？她又怎么能够？怎么可以？让那个与自己有着血亲关系，为自己付出生命的人，伤心，难过……

　　难以抉择吗？不，这根本就不是一道选择题，因为答案，就只有一个，不容她去多想，不容她去考虑，可以看到的，只有那一个答案。不是吗？

　　感觉到有些冷，周身的水，开始慢慢地冷却下来。她站起身，看着那身脱掉的衣服，泛起愁来。湿掉的衣服，她怎么再穿？

　　看看旁边放着那干着的浴巾，以及那白色的浴袍，轻轻一笑。这个人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的细心，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？

　　如同傻子一般的，拿起衣服，放在鼻间，轻轻地嗅着。是他的味道，那样干净、清爽，将浴袍穿起，径自走了出去。

　　子桑凛已经将自己收拾好，换上了一身居家服，坐在沙发上，不知在想什么。听到声音时，抬头看她。又是四目相对……这样的时候，她觉得，有些熟悉。好似，已经与他这么看过许久……久到她根本无从计算日子……

　　有些不自在地将眼神收回，伸手拨弄着衣摆，站在原地，也不知该做什么。坐到他的身边？即使内心深处再怎么渴望，可她也做不到……

　　子桑凛起身，拉着坐到一旁，拿起放在旁边的毛巾，一下下，细细地为她擦拭着发，以手带梳，打理起来。

　　顾衣闭上眼睛，感觉到他的手，轻重适度地在她的头皮处按摩着，吹风机那热热地感觉，吹拂着她的发，不会觉得烫，舒服得让人想要睡觉。

　　止言就很喜欢她的发，整天夸赞着她可以去做洗发水的广告，有时候，他也会为自己吹发，可却没有子桑凛这么好的手艺。但是，很用心，很用心。那有力的手指，在头顶处一下下的抚过，让她再次迷惑起来，站在身后的人，究竟是谁？

　　如果她一直是摇摆不定，迷惑不前，苦了的人，不只是她。她又怎么能够，让这样一个出色的男子，因为他，而露出苦涩地表情？如果注定要分离，又何必要沉迷？如果注定无法在一起，为何还要相遇？

　　第一最好不相见，如此便可不相恋。

　　原来，他们终究是凡人。仓央嘉措不愧是六世□，如同情圣一样的存在，早将情之一字参透，那么他们哪？他们也可以吗？

　　无声叹息，慢慢地张开眼睛，伸手将他打理着她的发握住，“子桑凛……”只短短的三个字，话未完，泪先落，她竟哽咽到再也无法开口。她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一颤，僵硬住。

　　他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，看着她颤抖着的身子，心中满是苦涩。到底，这是为何？为何会有这样的情形？她叫着他的名字，那一刻，让他觉得，她，就要远去了……

　　一闪过这个念头，他的心，就如同破碎了一般，明明，她什么都没说，明明她只是叫了他的名字，却让他有种如临大敌，心已破碎的感觉。心跳甚至渐渐地缓慢了下来，身体的温度一丝丝的退却。

　　晚了吗？完了吗？是他想通的晚了？还是，他们之间已经完了？另一只手，无力的垂下，如同他的心一般，沉入谷底。

　　可是顾衣，你可知道，这样的你，我如何能够放手？放任你离开，让我们两都活在痛苦之中？不，不该是这样的。在见到你的脆弱，在见到你那爱恋的眼神之后，我如何能够放开？

　　原本垂下的手，用力的握成了拳。对你，我绝不放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