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鱼在吗鱼不在鱼在在啊
01
宋家村被一只巨型怪物入侵了,所经之处火光烛天,尸骸横竖。
来娣惊恐万状地躲在残尸底下,死死地用双手捂着鼻嘴屏息,她透过稍微露出的一点缝隙中,眼睁睁看着那个巨型怪物宛如死神降临,将所过之处尽肆灭绝。
数不清的惨叫一声接一声地起伏不断,或许那其中掺杂了她的至亲,可来娣根本不敢动弹,她从来没有像这么一刻害怕过,那是一种直面死亡的恐惧。
人怕死是本能,趋于生,而自私。
所以来娣此时根本不想去救谁,即便是那被父母盼了多年才生下一月有余的胞弟,她如今唯一能做就是保住自己这条贱命。
或许是太过于恐惧,又或许是她屏息过久,来娣最后昏过去了。
当她再睁开眼时发现天亮了,那只巨型怪物早已不知所踪,村子里仍有哭嚎声不断,来娣心里松了口气,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活下来了。
但下一刻她的心又提了起来,不知她家里还有几个人活着呢?
来娣来不及多想,因为下一刻她听见了嗖嗖的剑声破空而来。
她循声望去,只见十几个装束差不多的年轻人御剑而来,衣袂飘飘,潇洒如风,好似仙人一般。
他们落地后便分散去救助活下来的村民了,来娣被压在残尸底下隐蔽得很,一时并没有发现,加上一夜被压着滴水未进,她体力其实耗得差不多了,所以根本腾出力气爬出来,她只能发出微弱的喊声,希望有人能看见她。
好在没一会,终于有个少年往她这边来了。
不知使了什么力,压在身上的残尸终于散开,被压得几近窒息的来娣终于得以缓解,她重重吐出一口气,少年半蹲在她跟前道:“还起得来吗?”
来娣的眉眼被血污掩盖着,看不清少年的脸,听他声音似玉碰撞,朗朗动听。
她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怯意,仍是微微张口,声似蚊蝇:“没……力……”
少年听罢,倒是没多说什么,只是将她拦腰抱起,随即快速将她运往一处还算完好的屋内,那屋里已经聚满不少伤患,有不少穿着一样的绿衣少女来来晃晃地替伤患疗伤。
少年把来娣放置后,还跟其中一名绿衣少女打了招呼:“晚姝,你帮忙照看一下这孩子。”
少女连连应下,那少年又匆匆离去了。
来娣并没有什么大碍,晚姝给她检查一番后:“你没什么事,你应该是饿坏了吧,吃些东西吧。”
说完就去拿来食物给来娣,又匆匆去一边忙去了。
来娣没有多说什么,捧着食物狼吞虎咽起来。
可她吃着吃着却忍不住落下泪来,晚姝忙了一会注意到她这边又过来温声道:“怎么了?是吃不饱吗?”
来娣边吃食物边摇头,泪珠子甩落一地。
“好了,现在没事了。”晚姝摸摸她的头,“你看看这里有没有你的家人?”
来娣听见这话心底一颤,两眼扫去,屋内不大挤满了人,有她相识的同村人,却没有她的家人。
她又摇摇头,晚姝叹气没再说话又去忙了。
来娣在屋内休整了两天,这两天她吃好睡好,体力很快就恢复了,也能起来帮帮忙。
这两天来娣也大大小小听说了一些事。
这群绿衣少女是医者仁心的冰心堂弟子,而她那日见到御剑少年则是天下第一门派弈剑听雨阁的弟子,那夜屠戮存在的怪物就是从弈剑听雨阁里逃出来的上古凶兽——狍鸮。
来娣从出生就是在宋家村这片小小天地里,什么江湖少侠凶兽妖魔都是从老人嘴里听说的故事,甚至在她从前的世界里觉得那只是话本子上的人物,这世上哪有可怕的妖魔啊?最可怕的明明是宋家村的人啊。
直到这次,她亲眼所见。
来娣才知道在宋家村之外还有另外一番天地。
02
宋家村人口不多,坐落在层层山谷之内,所以狍鸮最先毁灭这里时,天下门派根本来不及发现。
这次灾难把宋家村将近灭绝,活下来的不到三十余人,而来娣竟是唯一活下来的女性,弟子们侠者仁心,分别把这余下人口安顿好后,才告辞离去。
随着冰心堂弟子离去那日,来娣偷偷收拾了行囊,跟在他们身后一同离开。
不过冰心堂弟子们均有坐骑赶路,来娣不过跟了半里就被远远甩在身后,她并没有气馁,只是照着路线倔强地往前走。
来娣这一辈子从没出过宋家村,又是困在山谷之内,她绕了几圈最终还是迷路了。
如今去也不得,退也不得,来娣坐在树下喘息,迷茫无助地想着自己今后该怎么活。
天色渐晚,有狼哞声传来,来娣心底惧怕,不得不继续起来赶路。
渐渐月上眉梢,来娣仍孤身一人地走在路上。
忽然空中又传来一阵熟悉的剑鸣声,来娣一喜,抬眼望去果真见是一名弈剑听雨阁的弟子朝她御剑而来。
“你怎么在这?”来人正是当日救她的那名少年。
少年一身白色弟子服,缓缓从剑上落地,衣袂飘动,衬得他俊逸非凡。
来娣说不出话来,她一见到少年就心生怯意,手脚紧张无措。
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,少年轻笑一声,声音也温和了不少:“不必慌张,我在寻找狍鸮的痕迹。狍鸮如今未找到,瞧你一人在路上有些危险。”
来娣心底的紧张劲随着他笑也缓了不少,她怯生生得开口:“我想出去外面谋生。”
少年听闻蹙了蹙眉:“我听晚姝说了,你没有家人了。可你一介稚童出去也不好谋生。”
来娣被救那日就知道少年误会了,如今再听少年这句稚童不由更加羞耻,她低着头声音弱弱地:“我已及笄。”
少年似乎哽住了,半晌才出声:“我一直以为你未满金钗之龄。”
来娣心底叹气,其实也不怪他们会误会,谁家十六岁长得又矮又小呢。
少年强行打破僵局,说了句:“你一个姑娘家去外面并不容易谋生。”
来娣倔强地低头没回答,局面仍显尴尬。
少年摸摸鼻头,有些窘态:“我叫景之,你叫什么名字?”
来娣被少年的名字惊艳到了,她从未想过有人的名字能这么好听,景之,景之,光在心里一念就是特别动听的名字。
思及此,她对自己的名字更加说不出口。
可抬头一瞬间,她对上少年的眼眸,明澈澄亮,比那夜空星河更加熠熠生辉。
她下意识就说道:“我叫来娣。”
景之的神情一瞬间戛然而止,他似乎以为听错了,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,随后不知思索了什么,眉心微微蹙起:“这不是个好名字。”
来娣不知哪来的勇气,对着景之一股脑倾吐道:“宋家村的女孩都叫这种名字,我不喜欢那里,所以我一定要离开。”
似乎在这一刻理解了她的倔强,景之有些怜悯地抬手似乎想碰碰她,但一会又垂下来了,初时还以为是个孩子,如今知道是个及笄的姑娘自然男女有别了。
“赶夜路太危险了,明日天亮我带你出去。”景之道。
来娣点点头,算是应下了。
景之便带着来娣找了个挡风的地方起了篝火,他让来娣在一旁休息,自己则抱着剑准备守夜。
来娣睡不着,睁眼怔怔望着他。
少年一身白衣站于月色之中,芝兰玉树,皓月清风。
此情此景,好似梦幻。
景之侧了下头,便见来娣躲闪地缩起脑袋,他不由笑道:“在想什么?”
“我在想你是仙人啊为什么不能用剑带我飞出去呢?”来娣脱口而出。
话落,脑袋缩得更厉害了。
真想挖个地洞钻下去啊!
景之并未嘲笑她,他倒是走过来在篝火就地坐下,顺便把剑放下,然后认认真真地告诉来娣:“我不是仙人,只是一名修行者,御剑之术需要修为支撑,你非修行者在剑上是站不住脚的。”
来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
景之又跟她说几件修行者的事,来娣听得稀里糊涂也不敢多问,只是脸上写满了钦羡。
景之问了来娣的事。
初及来娣并不愿提起,只是瞧着他温和的面容,她似是有了勇气,慢慢倾诉起她的事。
——未完待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