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五蕴
04
墨发男子不再言语,领她进了高楼。
当瞧见楼内景象时,阿梨看傻了眼——四角是汉白玉的柱子,周围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,一朵朵由白玉雕成的精致小花,在墙壁上妖艳绽放。青色的珠帘随风而漾,脚下是柔软无比的地毯,浓郁的酒香萦绕在屋内。
群魔作乐,肆意狂欢,无人注意到她。
阿梨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两个字:奢华。
这……便是梦死楼吗?
正当阿梨环顾四周,思考有无逃脱之法时,走在她前方的墨发男子驻足在一间屋子前。
他开口:“在极乐飨宴开始前,这就是客人的居所了,每日会有人送饭服侍,有任何需要就让他们随时找我,我叫司昭。”
极乐飨宴?
阿梨迷惑:“什么是极乐飨宴?为何把我关在此处?”
瞥见她不解的神情,司昭笑笑,并不打算解释什么。
他只道:“客人可以在这谷中来去自如,当然,若是想离开极乐谷,怕是难于登天”
说完便转身离去,房门并未落锁。
望着司昭离去的背影,阿梨叹了口气,命自己沉住气。
她心想,既然可以自由走动,那再找找出去的法子吧。
在梦死楼的第二日,阿梨从几个翼人口中得知,她所在的极乐谷,便是忘忧侯的地盘。据说忘忧侯正在筹备一场空前盛大的极乐飨宴,可具体是怎样的宴会,她没有打听到。
司昭为何称她为“客人”?忘忧侯又为何邀请她一个人类去参加宴会?
……
阿梨不得而知,众多疑团似迷雾般盘踞在脑中。
她未曾见过忘忧侯,但她知道此人绝非善类,所谓的宴会,也绝非好事。
一日,两日,三日……
她尝试了各种法子,都没有逃离这极乐谷,连一个口子都找不到。
渐渐地,她有些丧气了。
极乐谷仿佛一座铜墙铁壁的牢笼,密不透风。而她就是笼中雀,任她如何扑腾都无法飞出去。
夜里,她躺在床上,愣愣地望着窗外浓浊沉重的黑幕。
她想起了大荒的夜空,那里有着漫天闪烁的繁星,不似北溟这般阴沉,又想起和师姐一起,靠在仙居那棵百年大桃树下数星星……
她……还能回家吗?
等待她的,又是怎样的命运呢?
思索间困意袭来,阿梨的眼皮打起了架,不一会便沉沉睡去了。
05
屋外。
浓浊沉重的黑幕中,缓缓洒下了几片细雪,落在楼顶的两个身影上。
雪,是漆黑的。
北溟没有白雪,无尽的杀戮和怨气,将白雪染成了肮脏的黑色。
没一会,黑雪越下越大,在两人身上覆了薄薄一层。
忘忧侯躺在楼顶露台,手中仍拿着一盏金樽,悠然饮酒,也不在意雪是否落入了酒中。
其身旁有一墨发男子恭敬站立,正是司昭。
司昭:“这几日,盅甲候与长角候调了不少兵力,在北方秘密集结。”
“呵呵……他们带的兵越多,宴会上越热闹,我就越高兴。”看着漫天飘扬的黑雪,忘忧侯轻笑起来:“我可是越来越期待了呢……”
“来吧,都来吧……这是我盈虚送给北溟最后的狂欢……”
司昭眉头紧皱,忘忧侯的这番话,逐渐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想——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!
接着,又听见忘忧侯问:“我的菜准备好了吗?”
司昭深谙他所说的“菜”是什么,恭敬回道:“先前送来的那一批人牲,已全部服下负劳虫卵。”
闻言,忘忧侯仿佛是想到什么,看向司昭:“我的那位贵客呢?”
司昭:“那云麓弟子名叫阿梨,今日晚饭时,属下已将负劳虫卵掺在粥中,亲眼看她喝下。这几日来,她一直尝试逃离极乐谷,属下已告诫过她,但她仍不死心。”
忘忧侯:“阿梨……呵呵……倒是不同于那些等死的废物,与当年的司昭一样有趣呢。”
司昭神色微敛,脸上露出了几分痛苦的神色,欲言又止。
他也是来自大荒的人,曾是鬼墨门派弟子,只因当年在巴蜀茶摊喝下了那一杯迷魂茶,从此沦陷北溟。因鬼墨弟子本就是死去之人,所以他无法成为妖魔的口粮。刚来到极乐谷的时候,他也像阿梨一般反抗命运,可一年,两年,多年过去,他始终无法逃离。最终,他成了妖魔的走狗,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。
黑雪漫天,寒意刺骨。
忘忧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听见下方传来的欢宴之声时,他扔了手中金樽,暗红色眸子中浮现出一抹疲惫与自弃。
梦死楼——这是他最得意的建筑,这里有永不熄灭的绚烂灯火,永不停歇的歌舞欢宴。可日子一久,这些愚蠢的妖魔和微如蝼蚁的人类猪猡,只让他觉得无趣。
北溟烂透了,他也烂透了。
半月后的极乐飨宴,便是他给自己准备的丧礼。
他想要从未体验过的快乐,只有死亡,是未知的,可以带给他极致的快乐!
对了,他的丧礼怎么能没有压轴菜呢?
他要亲自替他的贵客造一场“幻夜美梦”,给她无尽的快乐……
梦醒之时,用极致的痛苦,激发其体内的负劳虫卵,最终成为他美味的口粮。
……
黑雪仍在下着,忘忧侯拂去身上积雪,转身下了楼。
他走进了静谧漆黑的房中,在床畔打量着少女安静的睡颜。
“美梦,就从今夜开始吧……我的小宝贝……”他的语气是极尽的温柔与宠溺,仿若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,可眼中却透出了森然笑意。
这副表情,任谁看了都会道一句——诡异!
瞬息之间,忘忧候已然变成了一名普通的魔族少年模样,向沉睡中的少女伸出了手……
06
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手臂,阿梨从睡梦中惊醒。
黑夜中,她看不清面前这人的长相,只隐约瞧见一双妖异的暗红色眸子,格外惹眼。
她有些害怕地往床角缩去,只听见这人压低了嗓音:“我是来救你出去的。”
阿梨一愣,心中仍是抱着三分警惕。
“跟我来。”那人又道。
阿梨犹豫了片刻,抓起衣服便跟着跑了出去。
反正凭她自己也逃不出去,不如赌一把!
那人带着她左绕右绕,避开了重重守卫的翼人,最终停在山谷结界的一个缺口处。
两人顺利穿过了缺口,出了谷。
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风沙,阿梨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山谷,内心狂喜,她真的逃出来了?!
此时天已蒙蒙亮,阿梨这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样——
他一身粗糙布衣,乍一看就是寻常妖魔的样子,但细看又有些不同于寻常妖魔……哪里不同呢?阿梨说不上来,大概是他那双透着寒气的暗红色眸子,以及一半红色一半白色的头发,过于独特。
既然是妖魔,为何要救她呢?
正疑惑间,那人又道:“此处还不安全,先离开这里。”
阿梨忍下心中重重疑团,连忙跟上他的脚步。
——未完待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