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沧淮双刀.空蝉】
我遇见空蝉的时候,十五岁,穿水烟紫的襦裙,梳着垂髻,打着一柄绘着海棠的十六骨竹纸伞,江南的流云渡素来都是商客群集的地方,故而有大片青石板铺就的场地,一旁是望海寺高峻而厚重的塔台。八层六角的飞檐上挂着青铜铃铛,在风中吟诵,古老的誓言,那时候修行的人还很多。
我是后来去的九黎,和我师傅一起,但是我师傅师伯他们出了九黎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,我不知道她们是改名换姓了还是死在了仇家手里,生生死死其实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真的不重要。
我来的时候就是孑然一身,于是我走的也孑然。
侠士们两两一对,正在比武,姑娘们或倚或坐在一旁观战,连客商们也坐在地上喝酒谈天,这是流云渡常有的画面,但是我是第一次来觉得好新鲜。这些样子全是我在江南不曾见过的摸样,姑娘们也没有过分拘谨和端庄。
在一群姑娘中有时常来我家玩的姑娘是中原宁家的女郎,她老远就向我挥手,后又是一滞。我顺着她的眼神看去,自望海寺的浮屠边游动吃好的一道影子,混着落日的漫天红霞从水天相接处而来。
我只想到四个字“惊鸿逐影”
那光愈近,长啸震天,须弥三十三界上名为赤焰滔天的龙上站着赤衣如火的人,他背着两柄刀,一柄耀如艳阳,一柄烈似赤焰,一柄篆为“炎阳炼世”一柄篆为“烈火焚城。”及腰的墨发用发带松松挽起,赤衣劲装,显得即为利索,眼睛狭长眼波流转,似是有一叶扁舟划开了狭长的水面。
耳边传来一声声惊呼,似乎是九黎城里了不得的大人物。
晚霞入眼,甚是刺眼。
只见那个人逆光走来,他身后是望海寺高大的浮图塔,渡口的船只,西坠的落日,和水天相接的壮丽。
他说,在下魍魉门下,月下空蝉。
我,从来不知道有刺客可以这样洒脱张扬。肆意风流。
我握着伞的手中满是汗意,心如擂鼓,只觉得面上灼烧一片。烫到了耳根,兀自镇定之后。我突然觉得很欢喜,于是我说,我是江南叶氏,陌上鲤鱼。
自此,我们相爱,不论是战争,灾祸,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
【沧淮双刀.烈火焚城】
你能想象到么?
你的记忆全都是别人的记忆,你的执着全都是别人的执着,你以为的爱可能都是别人的爱,你的面孔是别人的模样,你不过是那个人手里的一柄刀,却企图替代他,你所谓的前世也不过是他与她的爱情。
可如今你坐在高位上,你看着你冷漠的看着你心爱的姑娘抱着那个空蝉的后世。
你听见自己苍老的声音响起在大殿里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。”
“我以前看话本子,里头有段话说,世人大多眼孔短浅,只识皮相,未见骨相。”
“焚城,不管徒弟有多叛逆,有多不争气,有多混蛋,到底是自家手把手带出来的孩子,就象你的父亲,有多冷漠也有多爱你,世上的人也都没欠你什么,我教你也不过是因为我突然发现你是那么炽热啊,就像是我之前偷偷握住空蝉的刀时候的样子,我那时候就知道,原来你就是他的第二柄刀啊。少年人啊,眉宇之间的倔强最珍贵啊。我不会杀你,待你百年之后,我来取走属于他的第二柄刀。”
往生草桀桀得笑,这是它未说出口的第二个秘密。你原来只是一柄刀,紫更娘和沧淮都没有说错,你就是一柄刀,世间最好的刀。是那个冰川上的人另一手里提着的刀,所以刻意模糊了自己的记忆。
叶鲤鱼提着“耀日炼世”走出这座名为九华城的最高的宫殿。
那原本是你为她建的宫殿,每日可以看见赤焰滔天,似是烈火焚城。
你突然想起你逝世的父亲,从大荒回来的那天,他带着你微服出宫,你们坐在梨花树下的酒家里喝一壶淡淡涩涩的梨花酒,你父亲第一次说起你的母亲,他说,她最爱喝这家的梨花酒,你看见这个男人的眼里全是水光,他仰头看那一树的梨花。
“焚城,这世上啊,烈酒和女人是沾不得的。”
你第一次觉得他说的很对。
你现在二十二岁,可是你已经盼着死去了,也许那时候你才能看见她。
成为她提在手中的第二柄刀。.
沧淮双刀。
【沧淮双刀.传闻道】
听说,魍魉门中最厉害的刺客名叫叶鲤鱼。
听说,叶鲤鱼是个刺客亦是个大夫,因着大夫的缘故,杀人也即为利索。
她是举世无双的刺客,也是举世无双的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