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我是个鬼墨,挺帅的那种。这天掌门把我叫过去,说我该去历练了,我哭丧着脸问掌门能不能多给点盘缠,掌门说好啊,要不你再带个师妹一起?我识相的闭上嘴,拎着个小包袱就出门了。
果不其然,我在历练的第六天就彻底断炊了。
命真是苦啊。
香老板也是个鬼墨,当时我蹲在丹坪寨的神石边上煞有介事的给别人算命,她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,足足笑了一刻钟,把我的客人都笑跑了。我见她是同门,有心想讹诈她,刚要开口,她突然开口问我愿不愿意给她打工,管饱饭。
我当时饿了两天天,闻到了香老板身上包子的味道,实在忍不住,就直接答应了。香老板连拖带拽地把我拉进马车,热情地塞给我一块栗子糕,接着滔滔不绝的向我说起她在望川镇新开的书斋,最后还叮嘱我要叫她师姐。
好嘛,我好不容易北上了那么长一段距离,最后还是回到了家门口。
二
我被拐骗到书斋之后其实过得不错。书斋里除了香老板和我,还有个小书童,我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,除了看店,额外的作用就是和书童抢饭吃。香老板总是数落我,说你那么大的人了不知道让着点小孩。我每次都装没听见,夹菜夹得飞快,气的书童跳下桌子追着我打。
这天书童又嘲笑我是饭桶,光吃饭不干活,我一气之下在望川镇的戏台子前面摆了个茶摊,一碗茶一个故事,不收钱。香老板捧着脸,忧愁地问我成本怎么办,我说等我出书了,一定还你钱。
三
茶摊摆了第三天的时候来了个毛毛,背着檀木的弓箭,紫色的箭袋。毛毛打量了我一番,端起一碗茶一饮而尽,说我有个故事,刚要开口,我说,男才女貌吗?毛毛想了一下,说是。
我把笔一扔,说这故事太俗套,不写。毛毛笑着说要是求不得呢?我沉思了一下,把笔捡了回来,示意他继续说。没想到他拨开人群就走了。我一时气结,笔一扔,干脆拿了本书卡在脸上睡觉。
傍晚的时候书童带着怒气摇醒了我,我小心地掂量了一下这几日的言行,斟酌着开口问他怎么了,书童赏了我一个大白眼,说下午有个奇怪的人围着香老板打转,赶都赶不走。我仰天一笑,抄起一个板凳就去了书斋。
没想到是下午的那个毛毛。我鄙夷的拖着他的毛领子,把他往门外一丢,我说你喜欢的姑娘呢?可别告诉我是香老板。毛毛笑呵呵地爬起来,说不是,说罢又走了。书童撇着嘴打量我一番,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句物以类聚,香老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,把我拦在书童身前不让我打他。
四
毛毛就像是定居了在镇子里一样,每天准时到书斋报到,气的书童直翻白眼。有时候悠哉悠哉的走到我的茶摊,兴致来了会给我讲讲他喜欢的姑娘。
他说她喜欢穿杏子黄的裙子,挽两个螺髻;喜欢西陵东市卖的灯笼,每天都要吃糖葫芦;笑起来有两个酒窝,不笑的时候很少;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在空地上砸天罚,砸到开心为止……
毛毛说起那个姑娘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难以描述的痛苦。书童暗地里和我嘀咕过很多遍,说这故事说不定是假的,专门用来骗小姑娘。我有时听毛毛讲故事也忍不住犯嘀咕,却总是开不了口打断他。
掌门的来信逐渐多了起来,动辄十几封,内容都是一个意思,谨防落单,注意安全。我问香老板出什么事了,香老板一脸的担忧,说有人猎杀各门派落单的弟子,而且越来越大胆,已经在白天下手了。书童对我做了个鬼脸,说你可得小心点。我揪住他的领子说你怎么不提醒香老板,他哧溜一下就脱了外套,一边跑一边做鬼脸,说你哪有香老板厉害。
晚上我刷了碗爬上后山,远远的看着月光下的望川镇,打定主意明天就带着香老板和书童撤回门派,一个历练哪有小命重要。我跳下房顶的时候看见毛毛站在对面房檐下边直直的看着我,吓得我咔嚓一下就把脚崴了。我疼的直抽冷气,说你站在下边吓鬼呢?毛毛突然笑了起来,说恩,你怎么知道。
毛毛给我正骨的时候说我要将养半个月,让我老老实实呆着。说完人就跑没影了,气的我牙痒。
书童建议抬我上马车,不凑巧的是马也生病了,想着镇子里人多安全,干脆多留了几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