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疲惫和感冒似恶魔,拉着司檀往黑暗里拽,昏昏沉沉不愿醒来。程意把她放到床上,隔着被子给她脱了衣服。家里暖气开得很足,可程意还是多拿了床被子,心想让她把汗发出来就好了。司檀睡得特别不安稳,皱着眉头像是很痛苦的样子。大概是觉得太热,手臂也不老实,挣扎着要从被子里钻出来。程意坐在床边压紧了被子跟她杠,几次之后她终于静了下来,气息也变得悠长平稳。程意这才安心,俯下身在她眼睑上亲了亲,悄么声儿地起身正要出去,她衣兜里手机响了声,拿出来一看屏幕上锁定的是杨柳发来的微信。就手儿看了眼那信息,程意心下犹豫,可一想她这两天反常的烦躁,也就不跟什么道德较劲儿了,划动屏幕,打开微信,翻了两下她跟杨柳最近的几条聊天内容。只看了两条就明白她在烦体检,程意不免暗骂自己的疏忽。
小心地带上门,下了楼就见他妈已经揭了面膜,坐在沙发上一副等着和他进行谈话的架势。这会儿见他下来,朝着他房间的方向抬抬下巴,慢条斯理地开口:“少爷,给解释解释?”
程意摸了下鼻子,换了副嬉皮笑脸的面孔凑他妈面前:“妈,您不成天想着抱孙子嘛。孙子没有,媳妇儿我先给您带来了。”
他妈秦女士,五十出头,保养得宜不显龄,平时很是讲究,架子一端再刺头的小子到她面前都得老实上三分。别看程意打小胆大妄为敢跟他爹的枪杠,遇上秦女士却是没折没折的。秦女士是国防大的教授,搞军事战略研究的,学生那都是部队里摸打滚爬了多年后来进行高级培训的,收拾程意这种更是不再话下。程意这些年真是被秦女士欺负得死死的,没办法,跟搞战略的拗那不是找死么。何况这个搞战略的还是央视的特约评论员,不管是嘴皮子忽悠还是思路逻辑,别说碾压程意了,就是他爹都没有反抗的余地。
其实在这个家里程意跟秦女士的关系最亲密,主要是吧,老早他就悟了一个道理,跟秦女士斗,一定得掏心窝子,她就喜欢个将心比心。
秦女士要笑不笑地看着他:“别跟我这逗闷子,找挨揍言语一声,我立马去把你爸叫醒。”
程意泄气,下意识去摸烟,摸了个空,又反应过来是在家里,摸着了也没用,秦女士早就下了戒严令。他心情不算好,脑子里碾过千百个想法,最终对秦女士坦白:“妈,她叫司檀,年头儿我求我爸就是为着她。本来我想着等她腿好了能走了再带来见你们,但是这两天她在医院越待精神越差,就现在这还烧着。燕莎那边的房子在重装,我没折了,就把她带家里来了。”
秦女士绷了脸,和他对视:“程意,你现在是能个儿了,想把谁往回带就把谁往回带。我现在不想跟你讲道理,你这种行为不仅不尊重我跟你爸,也不尊重里面那个女孩子。随随便便就把一个女孩带回来,你想过家里若是反对那女孩该如何自处吗?”
家里的巴哥犬皮蛋蹭到他脚下地毯上,程意把它抱起来放到腿上,揪着它的爪子沉默了半天,声音沙哑地说道:“我想过。我大过年的匆匆跑去找她,后来又一直在医院猫着陪她。妈,你现在是不是对她特没好感?可我做错了事,扔下她过一回,要再来一次,就真得歇菜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