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O.76

　　子桑凛回来的时候，就闻到了一阵的香味，淡淡的饭香从厨房飘出，走到厨房门口时，发现顾衣在灶台前来回忙碌着，原本有些烦躁的心，在这个瞬间，安定了下来。他静静地站着，心中涌起了淡淡的温馨。

　　空气中弥漫的饭香，灶台前忙碌的人，有种家的感觉。这样的感觉，让他觉得很幸福。只是……

　　顾衣回身，发现子桑凛正站在厨房门口，顿时一呆，吓了她一跳，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？怎么也不出个声音？吓死我了！”娇嗔的语调，淡淡地微笑，子桑凛觉得心里有些发痒。

　　几乎很冲动地，上前将那软玉温香抱在了怀中。贪婪地吸着她发间的香气，汲取着她身上的温度，紧紧地环着她的腰。

　　原本想要挣扎的顾衣，在察觉到身下的那具身体有些发僵后，双手不由自主地环在他的腰上，头乖顺的靠在他的胸前。子桑凛有些不对，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？是太累了吗？还是因为两人太久没有相聚？什么时候起，一直给予她温暖与安定的他，身上开始散发出这样的冷意？真的是太累了吗？

　　顾衣抬起头，“我煲了汤，今天好好给你补补。”说着，伸出手抚摸着他的眼下，厚重的黑眼圈，让她看着有些心疼。“很累吧？”

　　子桑凛摇摇头，淡淡地亲吻着她的脸颊，“想你。”声音很轻很轻，好似怕吓到她一般。顾衣一听，灿然一笑，不吝啬地道，“我很想你！”想念，就是想念，不会因为任何的事情而淡忘，相反，用了诸多的努力不去想念过后，反而让这分思念，迅猛增长，不管对她，还是对他来说，这份爱，已深入骨髓了。

　　顾衣做了四菜一汤，两素两荤，虽然都是家常菜，子桑凛却吃的意犹未尽。收拾好碗筷后，顾衣在厨房里洗着碗，子桑凛坐在饭厅，静静地看着她。这样的一个女子，放在家中是贤惠的妻子，可偏偏，她的才华不只如此。

　　“顾衣，你该实习了吧？”子桑凛想起了唐果前几天来找他的事情。见到唐果，他不意外，两人原本就有些交集，却相看两厌。自打知道唐果认识顾衣后，他对于唐果更不待见了。唐果是典型的纨绔子弟，有傲人的家世，耀眼的外表，这样的男人，身边总少不了女人的追捧。他从没想过，唐果会郑重其事的来找他谈。

　　顾衣的身子一僵，没有回头，语调平静，“嗯，这学期结束，就该找地方实习了！”她又想起了Anny的话，周三回国，今天，已经周一了啊。她是有些动摇，可见到一脸疲惫的子桑凛时，心中的动摇却又坚定了下来，这样的他，过于严谨、认真，怎么能照顾好自己？因为忙碌，最近的睡眠显然很少。饭更是不定时，光看刚才那酒足饭饱后的满足感，她就能知道了。

　　“找到了地方吗？”子桑凛想了想，还是问出了口。有些事，不说并不代表就能避免。

　　顾衣将碗擦净，放到了碗柜中，擦擦湿漉漉的手，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，“子桑凛，关于这个，我有事想和你谈……”

　　子桑凛的表情没变，只是交握的双手，不动声色的握紧了些。顾衣抬眉，看来，他是知道了。手轻轻地握住他的，对上他的眼睛，“我不想，做设计师了……”

　　子桑凛一愣，眼中满是惊讶，这不是她从小的梦想吗？为什么现在，却又不想做了？

　　顾衣看出子桑凛眼中的疑惑，淡淡地道，“我从小，就想给亲人设计衣服，但是，现在才发现，我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天分。或者说，已经江郎才尽了……”语气虽然舒缓，里面中的苦涩却让人听着一阵心酸。

　　“顾衣，你很好！”子桑凛安慰着她，什么时候起，她竟然没有了那份信心？

　　“不，不是的。”顾衣摇摇头，解释道，“真的，我真的江郎才尽了一般，所有的灵感与构思，全部已经离我远去了。拿着笔，我甚至不知道该从何下手，这在以前，是没有过的……对我来说，你，已经成为了我，全部的梦想……只要看到你，就有无限的灵感，这样的我，大概已经失去了做设计师的资格了吧……”笑容淡然，却带着苦涩。

　　子桑凛看着她，久久无语。他的大手，被她的小手握着，给予了他温暖与安心。有些时候，我们并不清楚所做的选择是否正确，可若不做，始终是会后悔的。

　　“唐果，找过我……”子桑凛无声的叹口气，放她走吧，如果就这样将她拴在了身边，她又怎么可能快乐？她不快乐，他又哪来的快乐？与其到最后，互相厌倦，充满争吵，不如放她自由的翱翔。

　　“他？”顾衣一愣，神色慌乱了起来，“我不是不告诉你……不是的，我……我已经拒绝了，我不会去法国的。你不要听他乱说……”

　　子桑凛看着她，神情中满是不安与慌乱，眼中又带着些许的无助与犹豫，该来的，始终是要来啊。静静地挣脱开她的手，反手用力的握住，“顾衣，我爱你。”

　　“我也是啊。”顾衣甜甜一笑，“曾经，我以为我不会拥有幸福，可你却给了我。或许一开始接触你时，抱着自己的私心，可到最后，苦了的是自己。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曾察觉，你已经深刻地进入了我的心……我不敢想象，失去你，会是怎么样的情景……不去法国，或许会有遗憾，但失去你，单单不是遗憾这么简单……”

　　子桑凛起身，拉起她，紧紧地抱住。“顾衣，你走吧……”

　　顾衣的身子一僵，坚定地道，“不！”

　　“听话，走吧！”他紧紧地抱着她，好似要给她留下一个最后的记忆一般。

　　“不……”顾衣摇着头，“不，我不要！”

　　“顾衣，你爱我吗？”子桑凛的声音在她的耳边，有些闷闷地。顾衣快速地用力点头，生怕稍有迟疑，他就会不相信。“如果爱我，你就走吧。”

　　“为什么……”许久，她声音破碎地问出。为什么，为什么要让她走，他可知道，这世界上的事，是多么的无常，一年的时间，说长不长，说短不短。如果发生了任何的事情，谁来还给她幸福？

　　“顾衣，你是不相信爱情，还是不相信我？或者，不相信你自己？”子桑凛抱着她，说得很慢很慢，“一年的时间，其实很快的，一眨眼，就到了啊。而我，会一直在原地，一直在这里，等你的……”

　　他走了……顾衣失神地坐在沙发上，脑中一片空白。他走了……就这样抛下了一句话，离开了这里，离开了她，他，是不是准备不要自己了？眼泪无意识的掉落着，一下下，沉重又心碎地接触到地面，就碎成了一滩水渍。

　　她都那样坚定的说，自己不会走了，为什么他还是不相信？甚至还要亲身将她推出去？为什么？什么叫如果你爱我，就走吧？他就这么希望她离开吗？心痛在无声地蔓延，她觉得很累，很累……如果可以，就这么睡去，不再有这么多的烦恼，让他们会到从前，不好吗？

　　闭上眼的那个瞬间，她的耳边再次响起他苦涩又生硬地话语，“顾衣，你走吧……”

　　她会走，如果是他希望的，那么，她会顺他的意，离开这里……